因为某些原因，我决定搬到舅舅家去住。虽然舅妈常常给我张罗相亲，我也从来没有去过，但是至少舅舅和舅妈都很风趣健谈，有人聊天总是不错。当然，我还没有出柜的勇气，所以聊天一般都从当天的电视节目开始到天南地北。

舅舅的孩子，我的表弟，保研成功，现在开学了，我想可以住在他的房间。表弟小我5岁，小时候我们常在一起玩，也常住在一起，但他上大学后，我们也就很少来往了，从舅妈口中知道，他现在换了3个女朋友了。到了舅舅家，进门就不礼貌的吼道我要住表弟的房间，结果里面传来清亮的声音：“好啊，我睡床，你睡地下。”表弟在家?

原来研究生那么轻松，学校近，表弟就回来住。多年没有什么交流，见面显得更亲热了，表弟还是和我记忆中的一样，没有什么隔阂，话照说，玩笑照开。晚上一起吃饭，看电视，打屁聊天，时间过得快。舅妈把话题拉到我的终身大事上，我就扯到表弟的女朋友问题上。晚上，舅舅舅妈去睡觉了，我们还在客厅看最后一点的无聊电视。

表弟突然问我：“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?”

“没有啊?怎么突然这样问?”我本能地否定。

“看得出来。说不说随你，不过我以后也会经历和你一样的心事。”表弟说完就去洗澡了，留下我一个人在客厅参悟他的话。

夜晚，我躺在书房的沙发床上，看着窗外的月亮，想着我的爱情，想着表弟的话，想不通。去客厅倒了一杯水，看见表弟卧室的灯亮着，于是裹着毛巾被敲门进去。表弟坐在床上，放下手中的书，等着我说话。我在床对面的地上坐下，把水放在旁边，问：“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?”

“什么什么意思?”表弟笑着问，显然他知道我在问什么。

“什么你会经历我一样的心事?我有什么心事你知道?你为什么说你会经历?”一串问题问过去，我都不知道我想先知道哪一个。

“……”表弟突然沉默。

我觉得有点好奇，于是直直地盯住他。表弟嘴上放的绒毛有些浓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决定开始剃胡子，也许是我当哥哥当久了，总觉得他还小，现在看着他抿嘴沉思的样子，反而觉得有趣。

“我知道!”表弟突然出声，吓了我一跳。我歪着嘴，微笑着看着他，等着他继续。然后，表弟眼睛一亮，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，从床上站下来，毛巾被滑落，露出他健康的小麦色身体，看来他大学四年也没有停止打篮球。接着，他脱下了他身上唯一的遮蔽物。我面前出现了一尊完美的雕像，赤裸的雕像。

“你是Gay，我喜欢你。”

我完全震惊了，虽然听到他说话，但完全不能理解。我不知道该把眼光放在什么地方，四处游弋之后，停在了他的几何中心……于是，他的弟弟，我的表弟的弟弟，被我的目光点燃，慢慢地变大……而表弟仿佛用光了自己的勇气，没有再说话，把头低下去，却看见自己正在变大的弟弟，于是脸刷地红了。

我突然觉得搞笑，就问，“你怎么两头都在充血啊?”

听见我说话，他突然清醒过来，叫了声“开玩笑”，跳上床，裹住被子，把脸转向墙壁。

一时间，我们都没有说话。如果现在演电视，这时应该是灯光慢慢变暗，等到再变亮的时候，就是新的一天了，于是一个转场就完成了，观众永远不知道这个尴尬是怎么结束的。然而，卧室里的台灯不识趣地继续亮着，我坐在地板上，也不知道该走还是留。表弟背对着我，安静地连呼吸都听不见。我脚酸了，换了一个姿势，弄出点声音，表弟的头就动了一下。这小子正在调整耳朵的角度监听我的动作。

“睡着了吗?”我故意问。

“……”

“那我回去了”我起身，作势要走。

“没……”

“……”我反而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了。

“帮我倒杯水嘛”他背着对我说。

等我出去倒了水再回来，他已经坐在我刚才坐的地方了，裹着毛巾被，所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是裸体，不过脱下来的裤子倒是不见了。他对着我咧嘴笑笑，把我刚才的水杯端起来，拍拍地下，示意我坐在他旁边。怎么感觉他像哥哥，我像需要关心爱护的表弟?

……

然后就像许多同志小说一样，我们从回忆开始，聊以前怎么在一起玩，怎么我欺负他，他怎么欺负我(当然是仗着有大人撑腰)，他怎么开始发现喜欢同性，怎么又交女朋友，怎么又喜欢我，巴拉巴拉地一堆堆。

“但是我是你哥啊。”我心里有个疙瘩。

“哥又怎么样?”

“这样算不算……乱伦?”说这个词的时候，有些犹豫，怕伤害他。

“为什么乱伦是不好的?同性恋你都自然的接受了，为什么不能接受亲人之间的?”

“那不一样”，我说，“但是我自己也不清楚有什么不同，同是被‘主流’社会否定的，我既然接受了一个，为什么觉得另外一个就不好呢?”

“同性恋被社会否定，理由之一是它与人类的繁衍本性不同;乱伦被禁止，是因为近亲会产生基因缺陷，影响了人类的健康繁衍。”

“是啊。”话题怎么变严肃了?而且表弟肯定想过这个问题了。

“既然我们知道同性恋并不可能传染，只是一个固定比例的人群，而且现代社会，爱情是不以繁衍为目的的，因此同性恋反而是没有物质牵连，是更自然的，发自内心的喜爱。我们都能自我接受同性恋，觉得这个是正常的，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亲人之间的相爱呢?我们两个又不可能生孩子把缺陷基因留下。”表弟冒了一堆话，显然是深思熟虑的，说起生孩子都不脸红。

如果不以繁衍为目的，爱情就是那么纯粹的爱情，既然性别都不重要，我们还需要关心血缘关系吗?我沉默下来，想着该怎么理清楚这层关系……